易嘉言低头看了眼疼得泛起了泪光的南桥,蹲在她面前:我背你。”
南桥没动。
他又转过头去看着她,替她擦了擦眼泪:好,我答应你,不告诉你妈妈。但是你要乖乖听我话,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,好不好?”
南桥咬着嘴唇,慢慢地趴在他背上,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医院里,他跑前跑后地为她挂号、问诊,背着她去了三楼的外科急诊室,又是照X光,又是向医生询问她的状况。
等待出片结果时,南桥就坐在白炽灯下的长椅上,看着不远处的易嘉言眉头紧锁地与医生jiāo谈。他似乎很紧张,神情严峻,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开了眉头,笑着向医生道谢。
她惴惴不安地等来他居高临下的注视,他反倒没好气地笑了:医生说没什么事,就是有点淤青而已。”
她还是不安地看着他,你答应我不会告诉我妈妈的……”
不告诉,不告诉。”他笑出了声,低头想揉揉她的头发,却看见她又一次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去。
手顿在半空中,他又收了回来。
☆、第04章
走出医院的路上,易嘉言问南桥:为什么打架?”
他骂我。”
骂你什么了?”
……”她闭口不谈。
易嘉言侧头看她,发现她手背上刚才蹭破了一点皮,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,红色的於痕半点也没有消褪的迹象,反而有些红肿,微微鼓了起来。
他一怔,似乎猛然间想明白了什么。
晚饭是在必胜客吃的。
一走进大门,南桥便好奇地东张西望,看着别人桌上的食物一脸新奇。
易嘉言笑起来,问她:以前没有来过?”
没有。”她收回目光,面上微红。
易嘉言笑起来,把菜单递给她:看看想吃什么。”
菜单上的标价把南桥吓了一大跳。
她没有吃过这么贵的东西。吴镇没有必胜客,肯德基和麦当劳也没有。她只去过一家名叫汉堡包的餐厅,一个汉堡四块钱她都嫌贵。
可是在这里,最小份的披萨也不止四十。
南桥把菜单推开,轻声说:我不知道要吃什么。”
易嘉言看她片刻,点头:那我帮你点。”
等餐的同时,易嘉言会跟她聊天,问她以前在吴镇爱吃些什么。
牛ròu面。”她的回答也是让易嘉言哭笑不得。
为什么是牛ròu面?”
那时候我爸爸基本白天都不在家,我就在三姑家吃饭。三姑,三姑不喜欢女孩子吃太多,还说吃ròu会长胖,所以我每顿只吃半碗米饭,也很少吃ròu。”
易嘉言的笑容收敛了一些。
南桥说:巷子口有个婆婆卖牛ròu面,她是沈茜的婆婆——沈茜是我最好的朋友。有时候沈茜会请我去吃,靳远也常在晚自习之前给我们送到校门口……”
猛然间提到吴镇的事情,南桥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了。
半个月以来,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们,想起吴镇,可是从来没有梦见过。
她记得史铁生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: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,我会怎样想念它,我会怎样因为想念它而梦见它,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而梦也梦不见它。
如今,她算是体会到了。
披萨端来了,晶莹透亮的果汁也端上来了,易嘉言还点了意面和小吃,洋葱圈、嫩牛卷都是南桥从来没有见过的,更别提吃过了。
她咬了一口易嘉言递来的披萨,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果汁,头顶是暖huáng色的灯光,身侧是亲切jiāo谈的人们,就连空气里也充斥着食物香气。
这一切,都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。
可是在这一刻,她忽然想起了从前。从前的晚自习前,她总会听到教室门口有人叫她:南桥,大门口有人找!&rdqu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