暧看着他泛红的眼尾,突然意识到——这个总像块冷玉的男人,此刻在发抖。
从指尖到肩膀,细微的、克制的颤抖,像暴风雨前的第一丝风。
“小吴。”林辰转向小警员,声音恢复了平静,“你去休息室喝杯咖啡。”他扯了扯领口,“剩下的,我来。”
小警员愣了两秒,慌忙起身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退到门口时,林辰己经坐在操作台前,鼠标在他指尖转了半圈,精准地点在“播放”键上。
监控室的顶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白影,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而屏幕上,刘晓静的影子仍在20倍速里闪烁,像个永远停不下来的提线木偶。
当小警员身后监控室的门咔嗒一声合上时,林辰的指尖正悬在暂停键上方。
空调风吹过后颈,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法医室看到的碎尸照片——死者右手小指的指甲缝里,嵌着半片荧光绿胶带,和监控里刘晓静行李箱拉杆上的那截,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张队。”他头也不回,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钢丝,“你包里那个银色U盘,借我用一下。”
张天暧的手在警服口袋里停顿了一下。
她记得今早出发前特意把备用U盘塞进内袋——林辰查案时总说“证据要攥在自己眼皮底下”。
此刻她拿出U盘,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,递过去时,指尖轻轻擦过林辰的手背。
他的皮肤凉得惊人,像块被雪埋了整夜的玉。
方新洲凑过来,喉结动了动:“你要……”
“提取10月31日0点、11月3日0:19、11月6日0:25这三个时间点的监控片段。”林辰的鼠标在时间轴上精准滑动,“还有刘晓静每次经过消防栓时调整耳后的动作,全部截成慢放。”他按下导出键,进度条开始缓缓上升,“顺便,把法医的胶痕报告和刘晓静的体检表调出来。”
张天暧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。
她转身去翻桌上的案卷,牛皮纸封皮沙沙作响:“过敏源检测报告在第三页,苯海拉明药贴的成分分析夹在尸检报告里。”
“真聪明。”林辰低声笑了一下,但镜片后的眼尾却没有弯起来。
进度条跳到99%时,他突然握紧U盘,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。
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声轻响,像一根弦在寂静中崩断。
“案子破了。”他说。
监控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方新洲的烟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红色软壳在瓷砖上弹了两下;张天暧的案卷滑出半页,“哗啦”一声扫落一支笔;孙副局正端起的茶杯悬在半空,茶水晃出几滴,在警服上洇出深褐色的痕迹。
“你说什么?”方新洲的声音颤抖着,“就凭几段监控?”
“凭她耳下的创可贴。”林辰把U盘拍在操作台上,“法医在碎尸袋上提取的胶痕,和她10月31日贴的过敏药贴完全吻合。”他抽出张天暧手里的体检表,指节重重地叩在“芒果过敏”西个字上,“死者最后一条消息说‘小静你带的芒果干真甜’——过敏的人怎么会带芒果干?她在诱导死者吃下过敏源,引发急性喉头水肿。”
“所以她0:20去厕所不是为了回避,是等死者窒息后回来分尸。”张天暧反应很快,她的睫毛急促地眨动着,“周教授的解剖刀是提前冻在冰箱里的,低温能延缓血液凝固,方便……”
“方便把分尸时间伪装成她离开的那五分钟。”林辰替她说完,“但她忘了,过敏药贴的胶痕会留在碎尸袋上;忘了消防栓的玻璃会倒映出行李箱上的荧光胶带;更忘了,20倍速下,所有伪装都会变成慢动作。”
方新洲的脸从通红变成了青白。
他弯腰捡起烟盒,却没有点烟,只是捏着滤嘴转了又转:“那……那动机呢?”
“动机在刘晓静的助学贷款记录里。”林辰突然扯松领带,喉结滚动的幅度大得反常,“死者父亲是校董,上个月替她取消了刘晓静的贫困补助。”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像被什么哽住了,“而死者手机里,有段录音。”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11月5日23:58,死者说‘小静你怎么又用我洗面奶?你这种穷酸样,用再贵的护肤品也变不成天鹅’。”林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录音最后,是刘晓静的声音。她说‘那我就把你拆成天鹅的样子’。”
监控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。
孙副局的茶杯终于落回桌面,“咚”的一声震得杯底龟裂。
他摘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