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,刘晓静腕上的手铐撞在铁桌边缘,发出细碎的脆响。!咸¨鱼+墈!书? +首~发^
她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,指节泛着青白,像冻在冰里的枯枝:“我妈是1997年冬天走的。”
周大勇原本被两个警员按在墙角,闻言突然挣动起来,警服布料被扯得沙沙响:“放屁!老子根本不认识什么——”
“她当时在纺织厂当临时工。”刘晓静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破锣般的嘶哑,“下夜班路过红光路,你开着那辆破吉普,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……”她喉结滚动两下,“后来她总说肚子疼,去医院查是子宫撕裂。车间主任说她作风不正,同事在她饭盒里倒脏水,她就每天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……”
林辰站在窗边,余光瞥见周大勇的后颈瞬间涨红,汗水顺着衣领往下淌。+咸~鱼\墈¢书·王. ~首_发?
这个五十岁的男人刚才还在吼骂,此刻却像被人抽了脊梁骨,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。
“三个月后她出门买菜,被卡车撞了。”刘晓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司机赔了两万块,交警说她闯红灯。可我翻她的日记本,最后一页写着‘那个戴十字架的男人又来了’——”她突然转头看向周大勇,“你左手虎口的纹身,是银十字架,对吗?”
审讯室里的空气陡然凝结。
张天暧的钢笔“啪”地掉在笔记本上,她弯腰去捡时,看见周大勇的左手无意识蜷起,虎口处的皮肤微微凸起,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。
“上大学后,周小棠总说我是野种。”刘晓静的声音突然轻了,像在说别人的故事,“她翻我抽屉,把我的病历本贴在宿舍门口——先天性心脏病,和她一样。_删′8*墈+书~罔¢ ,免~费·越\读¨我去质问舍管,她笑着说‘你俩都姓周,说不定有血缘呢’。”她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,边缘卷着毛边,“后来我在她枕头底下翻到这张,孤儿院门口,1998年春天。两个女婴,一个叫周小棠,一个叫刘晓静。”
林辰接过照片时,指腹触到背面的铅笔字:“周大勇领养,姐妹俩同母异父。”他抬眼时,正看见周大勇的太阳穴突突首跳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发出声。
“我妹妹去年冬天查出来肝癌晚期。”刘晓静突然笑了,眼泪却顺着下巴砸在铁桌上,“她躺在病床上说,姐,咱们得让姓周的尝尝疼。于是我搬去和周小棠同宿舍,她帮我伪造不在场证明——”她掀起袖子,腕内侧有道狰狞的疤痕,“这是分尸时电锯滑的,她在医院替我打了三天点滴。”
张天暧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,笔尖在“合谋”两个字上戳出个洞。
她抬头时,正看见林辰盯着刘晓静袖管里露出的半枚指甲——和窗台上那枚碎尸现场的证物,连断裂的纹路都一模一样。
“求你。”刘晓静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,膝盖砸在瓷砖上的闷响惊得所有人一怔。
她额头抵着林辰的皮鞋,像捣蒜似的磕着,“我杀了周小棠,但真正的凶手是他!你查他1997年的行车记录,查纺织厂的监控——”
“够了!”张天暧冲过去要拉她,却被她挣开。
刘晓静的额头很快肿起青包,有血丝顺着发梢往下淌:“他毁了我妈,毁了我和小棠的人生,现在连我妹妹都要被他害死——”
“胡说八道!”周大勇突然暴喝一声,挣开警员的手扑过来,却被张天暧反手按在墙上。
他涨红的脸几乎贴到刘晓静面前:“老子领养你们是行善!你妈就是个疯女人,自己撞车怪谁——”
“够了。”林辰的声音不大,却像块冰砸进沸水里。
他弯腰捡起刘晓静散落的照片,指腹轻轻抚过周大勇的签名,“1997年12月,红光路附近的纺织厂确实装过监控。”他抬眼时,目光像把刀刺进周大勇眼底,“我让人调了。”
周大勇的脸瞬间煞白。
刘晓静还在磕头,额头的血珠渗在林辰的鞋面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张天暧攥着她的胳膊往起拉,可那细瘦的手腕硬得像钢筋。
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,飘到刘晓静沾血的额头上。
林辰摸出手机,方新洲的消息刚跳出来:“周大勇1997年12月行车记录显示,红光路路段凌晨两点有紧急刹车痕迹。”
他望着刘晓静染血的额头,又看向周大勇不断抽搐的虎口——那里的皮肤下,隐约能看见银十字架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