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灯在海风中摇晃,光斑在张天暧的警服肩章上跳动。~x?h·u/l_i-a\n,.+c/o′m_
她的食指扣在枪套搭扣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黑影的脚步声混着浪涛声逼近,首到第三米处停住,那声“张警官”像砂纸擦过金属,刮得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“陈伟?”她的声音比预想中平稳,可喉结还是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——三天前公交公司调度室的监控里,这个维修工最后一次出现在画面里时,正弯腰往工具包里塞扳手,五分钟后他的工位就空了。
此刻路灯照亮他半张脸:左眉骨有道新鲜的血痂,胡茬杂乱地沾着草屑,藏青色工装裤右膝磨出个洞,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。
陈伟的瘸腿在地上轻磕了两下,像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:“您认得我?也是,那天我修307路公交车的监控,您在车下记笔录,我蹲在车顶拧螺丝,瞧见过您警号。”他抬手时,张天暧的枪套搭扣“咔嗒”弹开——那只手背上有道新月形疤痕,和公交公司提供的员工档案里“维修时被齿轮划伤”的描述分毫不差。
“跑什么?”她的拇指压住枪柄,余光扫过仓库拐角的阴影——赵刚应该己经绕到侧门了,这个刘晓静的同班同学,说“看见陈伟上周三半夜在女生宿舍后巷晃”的目击者,此刻该像块石头似的钉在黑暗里。^天!禧·晓¨说`徃¢ *免·沸/阅?毒*
陈伟突然咳嗽起来,身体佝偻着,工装口袋里掉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,里面裹着半块发硬的馒头。
“跑?”他抹了把嘴,指缝间沾着血丝,“我要是不跑,现在该和张淑雅一个下场了。”
张天暧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张淑雅是碎尸案的死者,尸体被分装在六个黑色垃圾袋里,抛在东临大学后巷的垃圾桶。
法医说她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,被发现时右手小指缺失——这个细节连警队内部都只通报到重案组。
“你怎么知道张淑雅?”她的声音沉下来,枪柄在掌心沁出冷汗。
陈伟踉跄着靠近两步,瘸腿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:“我修公交的监控,可有人不想让监控说话。上周二晚上十点,307路末班车经过东临大学站,我调监控时多按了个回放键——”他突然攥住张天暧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“屏幕里张淑雅上了车,可司机不是老周。”
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灌进领口,张天暧的呼吸顿住。
307路末班车司机老周前天刚被确认突发心梗去世,医院死亡证明写着“心肌梗死,发病至死亡不超过半小时”。-小¨税¢C/M*S* /最?薪?璋,踕^庚_鑫!哙^
“不是老周是谁?”她反手扣住陈伟的腕骨,却在触到他皮肤时愣住——那温度烫得反常,像块烧红的铁。
陈伟的额头抵着她的肩,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后:“戴帽子的,穿黑夹克。我调了所有经过大学站的307路监控,发现从上个月开始,每个月十五号末班车司机都会换人。张淑雅失踪那天是十五号,她上车时手里拎着个帆布包,后来——”他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,“后来我在女生宿舍后巷修路灯,听见墙根有锯子声。”
张天暧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是林辰的来电显示。
她盯着陈伟发红的眼尾,那里面有血丝盘成蛛网,不像是装的。
“你早该报警。”
“报了!”陈伟突然吼起来,惊得远处的海鸟扑棱棱飞起,“我周一早上去警局,接待我的警察说‘监控故障很正常,别大惊小怪’。下午我回家,发现门锁被撬了,茶几上摆着半根手指——”他掀起工装袖子,小臂内侧有道新鲜的刀伤,“和张淑雅缺失的小指一样,指甲盖涂着粉色甲油。”
张天暧的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她摸出手机,按下免提,林辰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钻出来:“定位显示你在港务局仓库,需要支援?”
“需要验证一个人。”她把手机举到陈伟面前,“他说见过307路末班车的异常司机,说张淑雅上车时的细节,说——”
“林顾问。”陈伟突然站首了,瘸腿不自然地绷首,“张淑雅那天穿米白色针织衫,蓝色牛仔裤,帆布包上有只绣的兔子。她上车时踩了脚梯,左脚先上,因为右脚踝有旧伤,走快了会瘸。这些,法医报告里没写吧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。
张天暧看见自己映在陈伟瞳孔里的影子,警帽檐压得低低的,像把随时要落下的刀。
“原地等我。”林辰挂了电话,忙音在夜色里炸响。